第1章 如果我年少有为不自卑

  我的名字是妈妈起的。我降生的时候爸爸到四川支援“三线”去了,在外婆家妈妈生下我时正值梅花报春。

  我的姓氏随了妈妈。妈妈和爸爸在我还没有出生前就已经商量好,生男孩随爸爸的姓,生女孩随妈妈的姓。为什么会这样?在我心中是个迷。

  在我的记忆里,妈妈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,她在县文工团是位颇有名气的“花旦”,歌唱得好,舞跳得棒,经常到市里省里演出。听妈妈唱得最多的歌是电影《上甘岭》的主题曲“一条大河波浪宽……”

  我5岁那年,家里大祸临头,妈妈被戴着红袖章的一群人带走,就一直没有回来。

  我哭喊着要妈妈。“你妈妈命薄,你命苦啊!”欲哭无泪的外婆紧紧地抱着我。那时我还不懂事,无论外婆怎样哄我,我都哭个不停。外婆找来粗一点的树枝,用刻刀在上面不停地雕刻着,一会功夫鸟、猫、狗的形状就刻出来了,递到我的手里。外婆知道这是治我哭泣的良药。

  妈妈终于回来了。那是个冬天的晚上,外面下着雪,妈妈风尘仆仆地进屋来,苹果似的脸冻得通红,两条长辫甩在身后,衣服打着补丁,酷像“白毛女”的演出服。见到我,她那高挑的丹凤眼流出了泪水,没顾得掸去身上的雪花,急匆匆将我抱在怀里。

  “妈妈你去哪里了呀?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?”我抬起头,哭着问妈妈。

  妈妈没有说话,豆大的泪珠还在不断地往外涌,滴在我的脸上。

  “妈妈,你还走吗?”我抚摸着妈妈的脸,帮妈妈擦拭泪珠。

  “妈妈不走了,永远陪着我的宝贝女儿!”她端来脸盆给我洗脸洗脚。然后嘴里哼着歌哄我睡觉。

  小宝贝快快睡,梦中会有我相随。陪你笑陪你累,有我相依偎。小宝贝快快睡,你会梦到我几回。有我在梦最美,梦醒也安慰……

  “妈妈,我不想睡!我要多看看你?”无论妈妈怎样哄我,我依然睁大眼睛瞧着妈妈,生怕闭上眼睛妈妈没了。

  第二天一早,我从被窝里爬起来,屋子还是老样子,外婆给我雕刻的小鸟、小猫、小狗和练习写字、画画的纸和笔还在我的枕头旁,妈妈不见了。我急着问正在做早饭的外婆:“我妈妈呢?”

  外婆一愣,呆呆地看着我,瞬间她缓过神来,似乎知道了我的梦,但她没有说破,很平静地说:“你妈去外地演出了,那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,很久才能回来。小梅是个乖孩子,穿好衣服吃饭。”她说着,转过身擦去了眼角的泪。

  从那以后,我特别爱睡觉,因为睡觉时我才能见到妈妈......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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